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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芳:启蒙

  • 作者: 美文阅读
  • 来源: 原创
  • 2020-01-01 21: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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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45年年底,父亲为躲壮丁,背乡离井,举家逃到颍河岸边我外婆家。外婆家住在汤庄,距新庙集三华里。我大舅在集上做生意。

      一天,我跟母亲去大舅家,刚进门,正好碰上在学堂上学的三表姐,课间来家讨零食。她要带我去学堂里玩玩,

      学堂在集西头的大庙里。在门朝南的教室里我第一次看见神仙、小鬼的模样。十分新奇,也很害怕。神鬼们或站立、或单腿跪......众塑像在教室的北墙、东墙、南墙边的高台上。学生的课桌摆在中间,在众多高大神仙鬼怪的众目睽睽下听老师讲课。

      我挤在三表姐的身边,一节课过去了,我啥也没听见。只顾看那些龇牙咧嘴、青面獠牙的鬼怪。令人毛骨悚然,说来奇怪,越怕越忍不住想看。阴森恐怖的场景怎么也忘不下。

      此后,在华佗庙学堂念书的二表哥,带我去过一次华佗庙学堂。华佗庙在汤庄北边,建在一个高高的土台子上面。大院里门朝南的房子里,只有一尊像瘦瘦的胡子老头、与真人差不多大的神仙。当时不知道那就是名医华佗。

      学生在门朝北的房子里上课。我坐在二表哥的旁边。那几节课的内容有“大羊小羊山上跑”等。整个上午老师讲的课紧紧吸引着我。老师讲“小”字时边写边说:“一锄头,挖俩芋头。”尤其是最后一节课,给我留下有趣的记忆。老师出一个谜语:“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人有它大,天没它大。”让大家猜。说是一个最简单的字。直到放午学,也没人猜得出。最后老师讲是扁担长的“一”。

      从学堂回来,我对母亲讲我会写字了。母亲不识字,她叫我二舅看一看我念的、写的对不对。我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人、上、下、大、小”几个字。二舅看了后,赞不绝口,夸我心灵,可以进学堂念书。

      华佗庙学堂,70多年前,仅去过一次,至今清晰记得那个第一次认字的地方。

      1946年,兵荒马乱的年代。年底,家住阜阳郊区的大姨,为避战乱,也举家逃到汤庄。姨父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是个识字人。外公叫他在汤庄设学馆。把庄上的孩子们圈起来念书。学生主要是本庄的我表姐、表哥们。

      学生家长向学馆交一两斗粮食。外公家的西厢房改做学屋。在学屋后墙上挂一块写着“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之位”的牌子。下边的条案上摆着香炉烛台。

      开馆那天,烧香、点烛、放鞭炮。首先拜圣人,全体学生对着“孔圣人”的牌位行跪拜礼。后向先生行敬师礼。礼毕,我姥爷讲了话。他叫我们一律称姨父为先生,不得叫姑父、姨父;学生互叫学名,不得叫小名。谁不听话、调皮捣蛋不好好念书,先生要不留情面,罚站、罚跪、戒尺打手等。开馆仪式结束就开始念书了。

      学屋与新庙集、华佗庙学堂不同,学堂里是全班学生念的书是一样的,老师站着讲、学生坐着听。而这个学屋里每个人念的书不是相同的。都是自带书本。有的念“千字文”,有的念“大学”等。是由先生根据课本,坐着向站着的学生教课。

      先生坐在教室后面的一张大方桌旁,面向全班学生。他有时摇头晃脑地朗诵着;有时反剪双手在教室里来回踱步。上课是单个直面讲授。先生教一段,学生回到座位上大声朗读。

      我念的书是大舅帮我借的,牛皮纸包着书壳。我在学屋里年纪最小,开始念“三字经”,后又念了“百家姓”;都是属于破蒙程度的学生必读的。

      对破蒙学生,只要求学生大声诵读课文,死记硬背。背熟后,到老师桌前,双手把书递给先生,再背靠着桌子开始背诵。

      一段背熟后,先生再教下一段。再教再念再背如此反复。待一本书从头背诵到尾了,叫包本了。包本,即从书中任意挑一句,都可流利往下背得一字不差。

      启蒙,只管念、背,不教认字,先生也不讲解什么意思;学生囫囵吞枣,根本不能理解那些深奥的课文内涵。

      我背得快,像唱歌一样,几周就把《三字经》包本了。从那时候起,先生、学生、家长都知道我念书心灵、用功。每听到夸讲,就乐不可支。

      除了念书,还学写毛笔字,从影摹、描红到临帖。用一种淡黄色的比上坟烧的草纸细薄些的仿纸。自己折、裁、装订而成大字本。我开始影摹的字是“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日月分上下,天地明今古。”竖行式。是先生写的正楷字,把先生写的字放在仿纸下面,用铜质长方框镇纸压稳。自带砚台、墨碇,自己磨墨写字。

      先生说:“字是黑狗,越描越丑。”虽然是影描,但要求按笔顺一次写成,不准重笔细描。每日写一页交给先生批阅。先生在写得好的字上,用红笔划个大红园圈;一个字的哪个部位好就在那个部位划个小红圈。每天值日生把大字本发下后,都忙着数红圈,看谁得的圈多。我得的红圈经常是比较多,暗暗沾沾自喜。

      有一天,先生在黑板上写个“否”字,他先带着大家念数遍之后,再叫每个学生站立单独念,结果都念得不对。我们那里人祖祖辈辈讲的话里,没有声母“f”这个唇齿音。所以嘴巴都念得酸痛也没念对。那天放学很迟,有人还急哭了。

      一直处在赞扬声中的我,念书的积极性也一下烟消云散了。放学回到家,我就对母亲讲我不念书了,我要学纺线织布。母亲讲有洋布了,还织什么布。此时坐在旁边的三堂舅听到我说不想念书了,立即反对,对我妈说:“俺姐,时局快变了,女孩子也得识字。恩芳要是不上学,就饿她。”当时,我听后,心里非常恨他;狠狠地翻眼瞅他。

      私塾开办三个多月时,姨父的老家来人叫他赶快回家,接受土地改革。并对他说:“你家是一般的地主,不是恶霸地主,赶快主动回家也不算逃亡地主。贫下中农不会把你怎么样。”大姨父就急忙回家了。

      没有先生了,私塾不存在了,我和表兄弟、表姐妹们不用念书了。我们像一群脱了笼套的小牛,尽情玩耍,踢毽子、掏鸟窝……

      我念私塾的经历从此成为历史记忆。那年我熟背了《三字经》《百家姓》。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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