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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彪:感牛人溅泪

  • 作者: 美文阅读
  • 来源: 原创
  • 2020-01-01 21:2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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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上起来,看到微信里有民警帮助老农找回耕牛的信息,又读到一位潘君发来的骑牛图片。万千动物中,我对牛是最有感情的。感牛人溅泪,一想到它,就似有一杆印着牛图腾的大旗,在我的眼前猎猎飘扬。

      我的父亲很早就和牛打交道。为了让乃兄(我的大伯)继续上国学,年少的父亲就中断私塾,手牵牯牛肩扛曲辕犁,开始了于耜举趾的生涯。父亲个头小,犁田时只得把犁梢顶在肩上。那牯牛也可人意,不紧不慢地拉着犁。父亲亦痛爱牛,放轭时,总带它到附近青草最盛的地方,让它吃得肚皮滚圆。在犁田实践中,父亲自执祖父留下的斧锯,不断对犁靠进行改造。犁靠乃犁上的附属件,一般为硬木制作,紧靠犁铧,用以掌控犁面。父亲巧借力学,用上自制的犁靠,犁田又快又好,牯牛拉的也轻松自如 ,一天下来他比大人犁的地还多出几亩。后来前村后舍的农家,络绎前来找父亲做犁靠,父亲由犁靠而圆木而方木而百寿方子,逐步精熟,最后被录入县建筑社,从事盖厂房建桥梁的大任了。

      “牛劳牛饥唯我知”,父亲对那头近乎相濡以沫的牯牛还是放心不下,托付季弟(我的小叔)看管。春暖花开,吃了一冬干稻草的牯牛又将投入春耕,父亲便将舍不得吃的黄豆煮熟,和小叔用大勺子一勺勺地喂它。恰值抗美援朝,新婚不久且任妇女大队长的小婶,亲送小叔参加志愿军,又无私地把牛交给了刚兴起的农业合作社。因牛圈残破,又遇春寒,夜里小婶把自己的新婚被子盖在牛身上。这事后来为安庆报社一记者获悉,小婶和牛都荣上报道。

      到我记事的年龄,合作社早已成了生产队。队里有十几头牛,这可是了不得的农家宝贝。牯牛占大半,也有几头猀牛,故乡农村对母牛一律称猀牛,猀牛也犁地,但主要是传宗接代,为生产队多生些农家小宝。这样耕田的主要任务,无疑就落在牯牛身上。其中有几头力气最大,又被人像水浒山寨排座次似的,分为大牯、二牯、三牯和四牯。那时每头牛都由各个农户轮流放养,我家轮养的是二牯,由于养得好,养出了感情,它就由我大哥专牧。时逢“文革”,初中刚毕业的大哥无学可上,只好“牛得自由骑,春风细雨飞”了。天气晴好时,我也随大哥当几回牧童。实际上,放牛并不是轻贱之役。古代的名人宁戚、李密、王冕,包括朱元璋,都做过牧童;现代的徐悲鸿、彭德怀和毛主席,幼时也曾放过牛。而且牧牛是最富有诗情画意的,所以唐代的李涉和明代的高启,都写有极为生动传神的《牧牛词》,至于其他有关牧童诗词更是不可胜数,连女词人张玉娘,也作有《牧童谣》:“朝驱牛,出竹扉,平野春深草正肥。暮驱牛,下短陂,谷口烟斜山雨微。”想必她亦有放牛经历,最起码是随着牧童坐过牛背的。

      我们那时哪晓得什么牧牛词、牧童谣,只知道做柳哨或麦哨,骑在牛背上呜呜呀呀地吹,有时也随大哥那一干兄台,胡乱哼唱些放牛山歌,譬如:“五更鸡,喔喔啼,后娘叫我放牛去(故乡读qi,音同气),眼屎糊着两眼皮。戴斗笠,穿蓑衣,春寒扑脸肚中饥,不似亲娘在世时。”这童谣有些悲凉,但也有活泼的:“你唱什么歌?姐唱牛郎歌。东边打小鼓,西边敲小锣。郎打锣鼓姐唱歌,双双骑牛会天河。”

      从另一方面说,尚有不少人羡慕牧童之乐的。“春听百花荣,秋看千株泣。牧童只个心,非是不能入。”据说这是出家人写的诗,不免有回归自然的意味。大诗人王维也似乎向往“野老念牧童”的闲逸生活,以致“怅然吟《式微》”。我们的乡贤、小宰相张廷玉告老还乡后,在龙眠山里的私田里看人耕作,于是不无喜悦地说:“老我得从耕牧者,萧闲真觉主恩编。”宋代的黄庭坚说得更彻骨:“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他把牧童的地位,远远排在那些钓名沽誉者之上了。

      虽说牛性温善,但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所以我们要给它穿“牛鼻子”。古人说“鼻之柔也,以绳牧之”,那是有问题的。用绳穿,容易将牛鼻子磨豁。正确的方法是,以牛鼻环从牛的鼻中隔中央穿过,再将牛绳拴在牛鼻环上。因牛的鼻中隔布满神经,只要牵住牛的鼻中隔,它就俯首听命了,这也就是毛主席所说的抓牛要抓住“牛鼻子”。不过穿牛鼻环,宜在牛一岁前后。记得一次,大牯、二牯俱在发情期,为争夺一头猀牛角斗起来,四只角撞得震天响,极有性命之虞,我吓得腿直啰嗦,幸亏几个大人急忙奔来,拼命拉住两牛的“牛鼻子”,才将他们拉开。

      “牧童归去横牛背”,也是值得钦慕的。问题是,那牛背并不是轻易就能上得了的。牛高肚圆,孩童多无哪吒的本事,哪能飞身而上?但有一个最佳的办法,那就是古诗里所说的:“江村小儿好夸骋,脚踏牛头上牛领。”我的大哥把二牯训的很乖巧,能让它摇头或摆尾。还有一样绝招,就是它能两前腿下跪、挺起。只有让它跪地时,六七岁的我才能踏着它的大角弯,再从牛脖子爬到它身上去。我上高小时,几头牯牛都老了,大牯后来跌断了一只腿。它似乎知道大限已到,黄豆大的泪珠哗哗直淌。杀牛匠于心不忍,将一块破布把牛眼蒙住,用榔头在它的鼻梁骨正上方用力一敲,它就彻底倒下了。那时大哥已到县建安公司带队施工,他不想在村里庖丁解牛,将二牯代卖到舒城的一家牛市去了。“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那些牯牛后来连这也享受不到,无疑都成了人们的盘中餐了。

      牛为“六畜之首”,七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它就成了人类密不可分的朋友。去年夏天,我在安徽省博物馆看到了一根长约一米余的牛骨心,经考证该牛生活时代当在大禹治水时期,成为“牛蹄趵趵响耕田”的象征。而自古以来,华夏民族对牛一直是敬畏有加、情有独钟的。就说现代和当代:号召所有共产党人都要做“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赞美“牛精神”,要求各级公仆“做人民的孺子牛。”

      作为公安队伍又何尝不是“孺子牛”?他们默默无闻承载着国家安危大任,长年累月耕耘着华夏的稳定和安宁,时时还得做战国齐单的“火牛”,赴汤蹈火,视死如归。但愿我们的各级官员,都能像《郁离子》中善养蜂的灵丘丈人,“取其蜜而不竭其力”,爱护我们这支肉体铸成的钢铁队伍,绝不能让其前赴无已、奔波无时,以致“不辞羸病卧残阳”,甚至英年殂谢而给予“追授”“追赠”尔尔。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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