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文学网 2022年11月17日 星期四18:28:38 头条文学  有偿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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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漂(作者:叶静)

  • 作者: 念1031
  • 来源: 手机原创
  • 2021-01-19 17: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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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1-

      天亮了,屋子里却是一片墨色。

      她走到窗边,与其说是窗,不如说是一个窄小的通风口。轻轻拉开窗帘,一束光,从马路牙子的缝隙里跌落下来。即便,那光从不会落到这间屋子里来,她的眼底也会在那一瞬间,升起一抹光华,可一秒不过,便又怅然若失起来。暗影里,她的脸,如这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室,墨色如初。

      漂在这座城市,她如那些漂泊者一样,在无根的日子里,怀揣着有根的梦想,哪怕那是一个永无尽头的梦。

      她几乎不与人多说一句话,她用一个墨色的壳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没有朋友,没有社交,如行色匆匆的过客,如街边纷飞的落叶,如浩淼宇宙里一粒没有亮色的尘埃,不会被人多瞧上一眼。

      白天,她在一个写字楼里工作,干着打杂的活,谁都可以指派她。他们完不成的活,像丢垃圾似地丢到她面前:“明天上班前要交给我哦!”言毕,漠然转身,连声谢谢都懒得说。她默默地干着这些本不属于她的活,不敢抱怨,也无力抱怨。

      下班后,其他人都换上了光鲜亮丽的衣服,三三两两地逛街、小聚,只有她永远有加不完的班,且还总被他们背后里嬉笑:“看她那土样,从没见过那样的留海……咯咯——”

      于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间,是在办公室的茶水间,冲杯速溶咖啡,加奶加糖,苦中品着甜,那或许是她最幸福的时光。趁没旁人时,她便迅速拿起一袋咖啡和糖,放进灰色的背包里,动作敏捷,如同一个长期作案的惯犯。

      她拿走咖啡的事,还是被人知道了。同事们便更瞧不起了她,常在背后对她指指戳戳。那天,她在洗手间的里间,几个女同事边对着镜子补妆边说:“连这种便宜都占,丢人。”

      “是呀!一袋咖啡能有多少钱?干嘛不自己买?真是无语!”

      “瞧她成天穿成那样,怕是家里实在困难吧。”

      “再难,也不在乎一袋咖啡呀。”

      她轻轻地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脸漠然,没一句话,眼底是一片死寂。他们见了她,脸上现出少许的尴尬和不屑,忙对着镜子继续补妆。空气瞬间凝固了,香水味夹杂着洗手间里消毒水的味道,向她涌过来。她如同一个孤岛,漂浮在墨色的海上,唯有风声和海浪声。

      写字楼下班后,她一天的工作尚没结束,她得再转两趟地铁,去一家西餐厅当服务生。老板是广东人,常用蹩脚的普通话,对她大声呵斥。她从不争辩,只沉默着。西餐厅的客人常会剩下餐食,她端回后厨后,不会全倒掉,挑盘像样的,迅速倒进一个保鲜袋里,再放入灰色背包中。

      这天,老板从她的背包里发现了装着食物的袋子,并没像往常那样呵斥她,只冷冷地丢出一句:“去财务那结账,明天不用来了!”她什么都没说,拧起背包,漠然转身。

      从西餐厅出来时,她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硬纸板。黑夜向她扑过来,她倔强地昂着头迎过去。夜风掀起她灰色的风衣,她如一粒尘,迅速湮没在这灯火绚烂的夜色里。

      夜深了,她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和灵魂,回到这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室里。一落屋,她便瘫坐在角落里,慢慢打开背包,取出咖啡,以及西餐厅客人吃剩的餐食。水壶里的水,早已冷却,她懒得再去烧,直接用来冲咖啡,就着冰冷的饭菜便吃了起来。她缩在黑暗里,一口一口吞咽着。食物将她的两颊撑得鼓鼓的,她用力地咀嚼着,似乎嘴里的并不是食物,而只是能支撑她继续活着的某种物体罢了。

      连澡也不想洗了,她和衣躺下,闭上眼,让自己卷进这片黑暗里。虽然睁眼,也是一片黑暗,可她的眼皮已无力挣扎。隔壁,或是隔壁的隔壁,传来女子的呻吟声,将这暗夜搅得浑浊起来。地下室的房子,一间挨着一间,没有隔音,住的人,鱼龙混杂。一些红尘女子在这“接客”,一来隐蔽,二来租金便宜。女人的呻吟声,伴着床板的嘎吱声,在这发着霉味的空间,盘旋着。

      某间房传来夫妻吵架的声音,那是巷口卖煎饼果子的夫妻。女人大声嚷嚷着:“这热水器咋又坏了?又洗不成热水澡了!唉………”女人长叹了声继续抱怨着:“都怨你没本事,让俺窝在这倒霉的破地方,早知道,俺当初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嫁给谁都比嫁给你强……”男人先是沉默着,随后,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如利箭穿透这黑夜,旋即,便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你还动手打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漠然地拿起耳机,塞进耳洞,让音乐湮没这一切的浑浊与纷杂。

      刚刚陷入朦胧中,她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身子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是医院的夜班护士打来的,“你怎么总不接电话?拖欠的医药费再不交,你奶奶的床位就要让给别人了!她一直不敢说话,握着手机的手,悬在空中微微抖动着,泪水汹涌而出。

      是的,这座城里,还有个亲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奶奶,如今,她却躺在了医院里。

      ……

      -02-

      “萍儿!”小时候,只有奶奶宠溺地把她抱在怀里,喊着她的名字——萍儿。

      打她记事起,便只有奶奶这一个亲人。父亲在她出生后几个月,便去世了,母亲也跑了,只将她丢给了奶奶。奶奶抱着还是婴儿的她,眼泪都流干了。当年,奶奶生了她父亲后,她爷便去世了,如今父亲也走了,破旧的土窑里,便只剩下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相依为命。

      小时候,她便没有朋友。

      他们都骂她,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她便扬起满是灰尘的脸,握着小拳头,恶狠狠地瞪过去。她打不过他们,可还是咬着牙、哭喊着向他们冲过去,像头发怒的小狮子。每回,鼻青脸肿地回来,便倒进奶奶怀里,委屈地大哭一场。奶奶搂紧怀里的小人儿,用粗糙的大手揉搓着她的小脸,颤声说:“萍儿乖!萍儿不哭!下回叫我撞见了那帮坏娃娃,非打断他们的狗腿不成。”

      “奶奶也会离开萍儿吗?”

      “不会的!奶奶呀,会一直陪着萍娃的……”

      她缩在奶奶怀里,哭累了便睡了,泪珠仍挂在脸上。奶奶心疼地,望着缩在她怀里的灰头灰脸的小人儿,浑浊的眼底,流出滚烫的泪。泪水将这张核桃皮皱脸,都给浸湿透了。

      奶奶靠种几亩薄田和养些牲口,呼啦着将她拉扯大了。她读书倒是很争气,竟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这个寒窑破户,是供不起她上大学的,好在学费有助学贷款,毕业后可以慢慢还。生活费,一部分是她的奖学金,一部分是她半工半读挣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奶奶的牙缝里省出来的。大学四年,总算是熬煎着过来了。

      毕业后,她选择留在了这座城里,奶奶决定也随她去。临行前几日,她和奶奶偎坐在土窑的炕上,她挨着奶奶的头说:“奶奶您先不忙过来,等我收入稳定点了,租的房子好些了,您再来,成不?”奶奶紧握着她的手道:“家里就只咱俩,还分开不成?奶奶呀,就想挨着俺萍娃过哩。有奶奶在,你下班回来,好歹还能吃上一口热茶饭。”

      “奶奶不是说过嘛,要一直陪在萍儿身边的嘞。”

      “奶奶……”

      进城后,他们便在城郊的地下室,租了间屋子,虽破旧,发霉又潮湿,可有奶奶,日子便没那么难熬了。白天,她去上班,奶奶就在街边支个摊烤红薯,再拾些废品卖。

      晚上回到小屋,有奶奶给她煮好的一碗卧着鸡蛋的热汤面,上面洒着绿油油的葱花。这日子,多少还能透着点蒸腾的热气来,让她温暖。

      住在地下室里的人,形形色色,他们都是漂在这座城里的人,他们的屋子都照不进光。她几乎不与这些人说话,奶奶倒是和他们很熟络。

      玲子,是在洗头房上班的,年纪也就二十左右。白天,她几乎都在睡觉。傍晚时分,她才踏着高跟鞋,衣着暴露地晃出来。她脸上的粉总是堆得很厚,猩红的嘴很是晃眼。她的眼底有一种漠然和空洞,丝毫没有年轻女子的朝气。她常斜靠在门前,穿着开叉的睡裙,露出雪白的大腿,眯着眼,悠悠地吐着烟圈。

      奶奶曾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闺女呀,你年纪这么轻,干什么营生不好哩……”

      玲子白了奶奶一眼:“老太婆,你吃饱撑了吧,少管闲事!”

      “你爹娘若知道你干这个……”

      “我早当他们死了!”

      “你……你是缺钱吗?奶奶钱不多,这还有几百,你先拿去,别干这了!去学个手艺也好呀……”

      “你还真是有病……病得还不轻!”她扭头扫了奶奶一眼,眼神里透着股意外和愤怒,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她将手里抽了一半的烟,使劲往墙上一按,烟火灭了,烟丝被挤了出来,那满是污渍的灰色墙面上,立刻落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迹。她扭转身狠狠地摔上了门,动作里竟透着一丝慌张。

      奶奶,是这地下室的一束光,一束温暖的光。

      她知道哪间屋子有人过生日了,便会做上一碗鸡蛋面端过去。那日,她不知道在哪听说了玲子生日,便端了一碗鸡蛋面去敲门。玲子还躺在床上,闻声开门,抬眼便瞧见奶奶正端着碗热气腾腾地鸡蛋面,一脸笑意地立在那。

      “生日,得吃鸡蛋面,奶奶给你做了碗,快趁热吃了!”

      玲子木然地接过碗,眼底氤氲起一层雾气,随后,迅速转身关门。门带上了,她靠在背后,泪水瞬间滑落……

      住玲子对门的,是卖煎饼果子的夫妻。他们是山东人,能吃苦,脾气暴躁,二人动辄吵架,吵着吵着便又打了起来。那男人见玲子出来时,会忍不住偷瞄几眼,若被他老婆瞧见了,便少不了一顿臭骂。他们每次吵架,奶奶都要过去劝,劝到他们熄了火为止。

      萍儿厌倦透了这里,每次从这些人门前经过时,她都加快步伐,生怕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她曾劝奶奶少管这些个闲事。奶奶说:“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萍儿说不动奶奶,便任由着她去了。她常搂着奶奶说:“等我的助学贷款还完了,咱就离开这儿,立马搬到可以见到阳光的地方去,躺床上也能照见阳光。”奶奶眯着眼说:“奶奶住哪都成,只要我们萍儿乐意,奶奶就乐意。”

      她刚工作,收入还很低,每天都得算计着过。她用一个红色的本子记账,除掉房租和日常开支,还得还助学贷款,工资所剩无几,好在奶奶卖烤红薯,还能有些收入。她看着红本本上的贷款,一点点划掉,收入一点点积累,眼底满是光亮。

      那日,当她在红本本上划完最后一笔贷款时,她抱紧奶奶,贴着奶奶的脸说:“奶奶,明天我就去中介看房子,很快,咱就可以住进照见阳光的房子了。”

      奶奶微笑的脸,似乎也照进了光。

      “咱再去餐馆大吃一顿。”

      “好!好!都听萍儿的。”

      从中介出来的那一刻,阳光落满了她一身。她的脸现出少有的红光。这周末就搬家,她激动地想着。周遭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今天才留意到,生活了几年的城市,竟这么美!

      第二天,她正上着班,便接到了电话:奶奶摔倒了!城管夺了奶奶烤红薯的炉子和几十斤红薯,奶奶跟在他们的车后跑,不小心摔倒了,头磕在了马路牙子上,是巷口卖煎饼果子的夫妇将她送到了医院。她赶到医院时,奶奶还是清醒的,还能握着她的手,说没事。可慢慢地,奶奶便陷入了昏迷,醒来也说不清话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她紧握着奶奶的手,哭着说:“奶奶,你快点好起来,我们马上……马上就可以搬进照见阳光的屋子里去了……”奶奶轻轻地点着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声。

      她终是没能搬成家。

      每天下班后,她便往医院跑,后来,她不敢再去,护士见了她便催讨医药费,可她根本没钱,所有的钱都花光了。现在她同时打两份工,想给奶奶补上医药费,可总不够。奶奶的状况,虽有好转,但说话口齿不清,仍需住院观察治疗。她想把奶奶接回来,可医药费没付清,医院哪能同意呢?再说她上班时,奶奶该咋办?在医院,他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会继续管着奶奶,总好过躺在这黑暗、潮湿又发霉的地下室。医院的病房里,还能照进阳光。奶奶,还能吃上一口热饭………

      -03-

      电话那头,护士和奶奶说着什么,奶奶发出“呜呜”声。她可以想象出奶奶是何模样:同医院的床单一样苍白的脸,白尽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瘦弱苍老的身子缩在白色的被子里,像一片枯叶。护士冲奶奶不耐烦地喊:“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快让你家人接你回去。”奶奶不断地摇着头,摆着手,嘴里发出像哭似地”呜呜”声。她的眼泪,奔腾着涌出来。身体在这黑夜里疯狂地颤抖着。她用牙齿使劲咬住下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眼角涌出来,顺着脸颊一直往下跌落,落在这浑浊的暗夜里。

      电话那边终于挂断了,只留下急促而又漫长的“嘟嘟”声。

      女人的呻吟和嘎吱的床板声,已停了,从某间屋子传来的呼噜声,夹杂着马路上偶尔奔驰而过的汽车碾过路面的声音,穿透了这夜。

      夜更深更静了。

      她重新躺了下去,一整日的疲惫,让她没有过多的精力再去忧伤。只一会,她便跌入了沉沉的梦里。梦里有奶奶,他们在一间能照进阳光的屋子里。

      天又亮了,她的眼前依然是一片墨色。拉开窗帘,从马路牙子上挤进来的光,落在了她眼里。这次,她眼底闪烁的光,超过了一秒。她竟瞥见了一株藤蔓类的植物,穿过缝隙,透出一抹绿意来,那是一抹生命的绿。她用力睁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抹绿,是真真切切地闯入了她眼底,让她的心微微一颤。

      今天是周末,不用赶着去公司,她想去医院,可若是去了,医院铁定是要把奶奶赶出来。她将自己狠狠地摔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将身体弓成虾米状。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见了敲门声,她愣了一下,敲门声在继续,她并没听错。她掀开被子,木然地起床开门,门口竟是玲子。

      玲子今天没化妆,脸看着清爽干净多了。她微微抖动了一下嘴唇说:“那个……那个什么……我听说了,奶奶住院了。我这里钱不多,有一些……只要你别嫌脏……”说完,玲子迅速将钱往萍儿手里一塞。萍儿的手像被烟灰烫了一下似的,猛地往回一缩。

      “你还是嫌弃了……”

      萍儿的眼泪瞬间滑落。“不是!我……我一直瞧不起你,可我……也没有比你好多少……”她身体微颤,哭着说:“在这座城里,除了奶奶,再没有别人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我总拿办公室的咖啡回来,每天像一个窃贼似的。我喝不起咖啡,本可以不喝,可还是想用这咖啡来证明自己和你们是不同的……”玲子闷声望着她,点起一根烟,烟火在这幽暗的屋子里,忽明忽灭。

      “我付不起医药费,就只会躲在这儿,连医院的电话都不敢接……我……我根本不如你……”萍儿身体颤抖着,放声大哭了起来。她将这些日子所有的憋屈和无奈,都宣泄了出来。

      玲子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都不哭,你哭个屁呀!我吧,就这样了!你可不同,你是大学生,往后,还有大好的前程。”玲子深吸了一口烟,一会儿,烟便从她的鼻孔里慢慢飘了出来。

      顿了半晌,她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奶奶是个好人,我长这么大,也只有奶奶还把我当个人看,连我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只当我是赚钱的机器……”

      门外又有声响,是卖煎饼果子的夫妇。他们手里握着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男人虔诚地将钱递给萍儿:“这是俺们的一点心意,不多。哦,对了,白天俺们就在巷口做生意,奶奶接回来后,俺媳妇还能给她做口热饭吃。说罢,男人摸着脑袋憨憨地笑。

      女人也凑身过来说道:“咱也没什么好吃的,反正不会让奶奶饿着,你就安心上班吧,奶奶有俺们照看着呢。”

      巷口修鞋的,卖包子的,也都陆续来了……

      萍儿呆呆地立在那,她第一次发现这黑暗的,发着霉味的潮湿的地下室,一下子亮堂了起来,空气不再浑浊,她内心被一股奔腾的暖流包裹着,脸上流着泪,眼底却升起一抹特别的光。

      ……

      萍儿和奶奶,终于搬进了能照见阳光的屋子。她们从地下室搬出去的那天,便又有新的人住了进来。那株藤蔓类的小草,已攀了半壁灰色的墙根,在幽暗中,发出令人感动的绿色来。

      每座城,都有一群人,他们漂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他们不起眼,甚至卑微,可城市因了他们,而更鲜活,更真实,也更有烟火气。

      你,我,都曾漂过。

      后记

      奶奶出院时,除了说话不太清晰以外,其他基本恢复到了往日,因有农村医疗保险,医药费给报了大半。离开地下室的那天,许多人都来送行,却不见玲子。奶奶颤抖地拉着卖煎饼果子夫妇的手:“日子,要慢慢过,好好的,别动不动吵嘴干架……”男人摸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晓得了!”女人一旁满脸通红地憨笑着:“俺们也快搬出去了,往后,天天都可以洗上热水澡了。”

      “瞧你那点出息!”地下室里扬起一片欢笑声………

      萍儿敲了敲玲子的门,半天没听见声响。玲子坐在暗处,一脸漠然,手中的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奶奶拿了个手绢包裹,从玲子的门缝里塞了进去,嘴里念叨着:“好娃娃唉!奶奶先搬走了,往后,你也要好好过……”玲子的眼泪夺眶而出。

      众人都已散了去,玲子起身拾起那个手绢包裹,慢慢打开,发现里面还有层报纸,拆开,里面竟躺着一叠皱巴巴的钞票。玲子捧着这些钱,将它紧紧地贴在胸口,身子在黑暗中,微微颤抖着……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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