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接受了原工作单位的盛情邀请，返回新疆，畅游喀纳斯。
旅游大巴欢快的行驶在北疆的高速公路上，车窗外飞快的闪过大漠戈壁，雪山草甸，这些都是我熟悉的风景。一条弯曲的沙砾牧道依傍在高速公路旁，哈萨克牧民赶着牛羊，转场到冬窝子。听导游讲：这条新牧道是内地省市援疆的民生工程。有了新牧道，转场时，人、牲畜、车共抢高速路的景象就会消失了。
车行布尔津，一场大雪阻断了行程。白桦树迷人的黄叶落满了厚厚的白雪，风雪中，通向远方雪山的，铺满大大小小碎石的溪流已经断水了。牧人们驱赶着牛马羊，携家带口，转场冬窝子。每个家庭总有两三头骆驼，全部家当都压在骆驼身上，驮着拆卸下的毡房、木桩这类重物。男人们在马上吆喝着，打着响亮的唿哨，用鞭子恐吓着不听话的牲口，而女人和孩子则包的严严实实的，坐在马背上晃悠着。
为避风雪，大巴停在路旁的加油站旁。加油站大院内，一群羊儿咩咩的叫着。我们进入大厅，只见一家三口坐在椅子上。一位彪悍的哈萨克汉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热情的向我们打招呼，并自我介绍：名叫哈依别克。他指着靠窗坐着的一位漂亮的哈萨克妇女，告诉我们那是他的妻子，女人站起身弯弯腰，就算打招呼了。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依偎在妈妈身旁，抿着嘴儿向我们羞涩的一笑，那红扑扑的脸蛋就像红富士苹果一样，十分可爱。
热情的哈依别克很快就与我们成了朋友，他告诉我们：年轻时在部队当过兵，练就了一口流利的汉语。当他得知我们来自上海，更加高兴。两眼闪闪发光，拎起桌上的皮囊，为我们斟上了马奶酒，请我们品尝。说实话，在新疆工作几十年，却从未尝过马奶酒，轻抿一口，酸酸的，带腥味，酒味淡淡的。当一碗马奶酒下肚，脸儿红了，心跳加快了，口中的话儿也多了起来。好客的哈依别克说：他的儿子在上海七宝中学内高班读书，高三了，明年就要考大学。他让儿子考上海的大学，上海的大学佳克斯(好)。
酒兴正酣的哈萨克汉子，神采奕奕，摇着手臂，大声喊道：我媳妇是草原上尊贵的阿肯，请她弹唱一曲，好不好?众牧民拍掌欢迎。女阿肯微微欠欠身，抱起冬不拉轻轻弹奏起来。“叮叮咚咚”的琴声响起，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女阿肯边弹边唱，那是哈萨克人最熟悉的乐曲《黑走马》，动听激昂的歌声，悠远绵长的旋律回荡在大厅内……
大厅内人越聚越多，气氛越来越热烈。不知什么时候，哈依别克的女儿摆动手臂跳起舞来，男女老少登场了，踏着欢快的旋律，翩翩起舞。每个舞者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或耸肩，或摆臂，或扭胯，一招一式将《黑走马》演绎得惟妙惟肖，整个大厅，仿佛举行一场盛大的阿肯弹唱会。望着又唱又跳的人群，由衷赞叹生活中离不开骏马和冬不拉的哈萨克人：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
风停了，雪住了。依依不舍告别哈依别克一家，告别这些转场的哈萨克老乡。白雪覆盖的牧道上，留下了牛马羊的蹄印。清冷的空气是甜的，挟带着淡淡的牛粪味，牧人和他们的牛羊渐渐消失在茫茫牧道上。
我们的大巴徐徐启动了，心头感到沉甸甸的，想起了阿依别克的担忧：哈萨克族是一个永远在路上的马背民族，为了牲畜的生长，要在春夏秋冬辗转于四个牧场。这些年草场退化，只能夏季一个牧场，冬季一个牧场。政府动员牧民从山上迁到山下，定居转行，由牧到农。但是，哈萨克人失去草场，失去牛羊，也就失去了哈萨克生存的根。那还能叫哈萨克吗?我想：能不能找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一条路，既能让牧民留在草原上，又能恢复草原生态。不希望悠久的游牧文明在现代化发展中，像一支草原牧歌，渐行渐远，永远消失。
大巴越开越快，山脚下一排排白墙红顶的安置房一闪而过，那里真的是哈萨克的归宿吗?
【审核人：鹤鸣九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