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韶华忆流年(之九)
(长篇纪实文学)
文/湘客
将军山下练兵忙(9)
刚贯穿大岭盆山,还来不及整休,我连奉命前往晋江市石狮镇(石狮镇现改为市)祥芝公社谢厝渔村,参加师部组织的以步兵单个和班为单位的渡海登陆训练。
大规模渡海登陆演习在东山摸索出一整套作战验验，但陆军步兵在水际滩头登陆后，如何向纵深穿插发展，这个课题一直没人研究。军区拟定二十九军确定每个师培植一个先行班“摸着石头过河”，而后在军区推广普及。
连队确定五班为先行班，我从二班调换五班任班长，温兆均(福建永定人)任副班长，将要代表守二师向军、军区、总参首长汇报训练成果，肩上的担子有点沉。
将军山，是守三师的防御阵地，由于我国领导人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相继世逝，“四人帮”反党集团才粉粹几年，国家正处于拨乱反正时期，盘踞在台湾的蒋经国，一直叫嚣反攻大陆，前线部队一改过去军队以防御为主的作训方案。为了响应军区“战怎么打，兵就怎么练”的指示精神，训练阵地按台湾沿海工事布局，水际滩头有轨条砦、火力点、天然障碍物龙舌兰、各种形状铁丝网、堑壕、峭壁。训练目的旨在研究如何充分发挥步兵分队在渡海登陆后，迅速利用就地便民器材破坏敌防御工事的课题。
我们班住在一华侨家,房子特大,一下增加虎虎如生的十几个兵,还显得空荡荡。
这家有俩个年龄相仿的姑嫂二人,嫂子比较富态,女人味十足,丈夫大她二十多岁,在福建这样情况司空见惯,华人回国探家时找个小,丢在家里给点钱,一、二两年回来亲热一个把月,耐不住寂寞的年轻媳妇红杏出墙,不足为奇。姑妹子叫阿甜,一副诱人的好身材,黝黑脸,闪耀着一对使男人勾魂落魄的眼睛,但相貌平平。
师部负责编简报的秦干事与阿甜一见钟情,眉里来眼里去,加上做嫂子的穿针引线当灯泡,事情发展很快。
熄灯号是他们约会的暗号,可惜好景不长,野合之事被查哨的首长在树林子里逮了个正着,各种版本传闻纷纷,说是手电刚好照着秦干事白白的屁股,秦干事见事不妙提着裤子就跑,查哨的领导不得不鸣枪警告,阿甜连连求饶,说是自己情愿的,乐意跟秦干事干事。
部队绝对是不允许和有海外关系的女子往来,更不用说谈对象,严重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笔杆子之称的秦干事作为战士处理回家。
训练强度超出极限,为了增强体质,我们每天全副武装在沙滩进行十公里越野。这是八月份,海洋气候早晚凉,中午的太阳无遮无盖地射在一望无际的沙滩上,掀起热浪,挥汗如雨,衣服湿了干,干了湿,艰难磨炼了我和战友的意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个信念：保证完成任务。
通过两个月的精心准备，迎来了军区首长观摩指导。
实战演习正式开始。
我带领全班，快速接近第一道障碍物——轨条砦。轨条砦是用数米长的钢轨制作而成，尖头一致朝外，一头用几吨重的水泥柱固定，由浅及深前后犬牙交错地排列在海滩防御一线，涨潮时淹没在海水之中，退潮时露出锋利的尖尖，使登陆艇无法靠岸。这时，战士涉水，将爆破物捆系在轨条砦上，尔后返回冲锋舟，同时起爆，排排水柱，冲天而起，惊涛骇浪，波涛汹涌着整个浅水滩。部队迅速向第二道防线出击。
剑麻，是一种野生植物，繁殖能力快，成活率高，叶端刺头非常坚硬，连成一片漫无边际，形成天然障碍物。主要阻止坦克，装甲车行驶，一旦进入剑麻地，车轮、履带打滑，是一个攻克的难题，我镇静地用旗语发令，俯卧在临时构筑的单人掩体的士兵，突然跃出阵地，扛起袋装沙石的编织袋，在剑麻之中铺起一道道白色通道。
壕沟如一条蟒蛇围绕着曲折的海岸线，使人望而生畏。“司号员，吹冲锋号。”顷刻，潜伏在剑麻丛中的士兵手持竹竿，快速助跑、起跳、撑竿、腾空，整个身体抛向半空，瞬间跨越濠沟。仿佛神兵从天而降，生龙活虎的战士象凌燕横飞，看得观摩团的首长们眼花缭乱。紧接着用揽绳攀登悬崖峭壁，用木梯踏过层层铁丝网，用人梯爬过高墙。
为期二个月的渡海登陆训练结束,先行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受到军区首长的高度评价,全班荣立集体三等功一次，个人荣立三等功一次。
从石狮返回长乐的漳港，要乘坐登陆艇，适应性训练十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一旦解放台湾，按当时登陆艇的时速，需要十小时左右登陆台湾岛。这次返回必须通过台湾海峡。
要说在闽南训练，基本上是真枪实弹演习，离开时枪炮弹倾泻式打光，也就是说弹尽粮绝，我是登陆艇上唯一对敌观察组组长，装备有子弹150发。
乘登陆艇真不是个滋味，一个连乘坐一条艇，船舱里只能听到轰隆、轰隆的海水撞击声，一个人呕吐引起一班人、一排人，全连没有人不晕船的，我在指挥塔观察台，呼吸海洋空气要比在船舱里好得多。
尽管艇颠簸得厉害，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快出来，水兵不时地送来稀饭瓜果，劝导大家一定坚持吃东西，不然上岸冲锋没体力。有人发疯地大喊：我什么也不想吃，一心想跳海。
我想起了军医的话，陆军的体质与水兵身体素质确有区别。记得我们到达登陆点漳港的海滩是早晨，冲锋号吹响了，冲锋的速度比平时慢得多。
据敌情通报：一个加强营通过台湾海峡，是建国后的第一次，如果国民党实施炮击，我们就是海上的活靶子，早已成为大海里鱼鳖腹中之美食。坐在指挥塔上的师长吕锡山用他正中山东话大声说：我量他们也不敢。
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大家：《登陆进攻战斗中的战士》、《登陆进攻战斗中的步兵班》的第一手教案由我亲自撰写，通过实践训练得到团、师司令部作训参谋认可后，才能展开普及训练。(未完待续)
【审核人：鹤鸣九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