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韶华忆流年(之八)
(长篇纪实文学)
文/湘客
打通大岭盆(8)
9月10日，我回到阔别半年的连队驻地，长乐县(现改区)玉田公社吴村，但连队接受新的任务去了鹤上公社打坑道，我立马赶到鹤上与战友会合。
由于伟大领袖毛泽东逝世,全国人民处于无限悲痛之中,前线部队驻进坑道,处于一级战备。
枪上膛,剑出鞘，战争烟云笼罩每个军人的头上：准备打仗，随时准备解放台湾。
台湾当局以展开强大宣传攻势,通过海漂、空飘等手段,大量散发反动传单,蛊惑人心。
连队迅速组成对空射击组,主要任务对台湾海峡空飘过境的氢气球实施击落。氢气球受冲锋枪点射的不会马上爆破,而是慢慢泄气,碰到障碍物自动装置就抛下一堆反动宣传品又随风飘走,往往获缴一个氢球要花一、二小时。抛落下的物品,尽是些反攻大陆的反动言论和介绍台湾风土人情的画册,还有令人口馋的牛肉干、蜂蜜、猪油、罐头、文化衫之类的东西,谁也不敢吃,连队的仓库都堆满了。
排长王建军说不怕,他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也开始动用心思,味道好得很,文化衫的面质是化学纤维纺织而成,渗进一种元素,肉眼看不见有什么猫腻,如果汗湿和进水,文化衫就现出：光复大陆、反共救国、三民主义万岁等字样。
这种宣传反宣传的政治攻势拉锯式地搞了一个多月，部队开始内紧外松,继续贯彻毛主席他老人家：“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和“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军事战略思想。
连队在鹤上公社修筑一条可以容纳一个连队兵力的坑道,时间一年完成，已经开工了四个多月。
指导员黄维祥已宣布转业，在部队为数不的日子里,他赶到施工现场,改变过去老套的宣传发动方式,一昧教战士背诵毛主席语录和诗词,一股无形的力量融入战士的内心深处,决心书、请战书、血书象雪花一样飞进临时指挥部,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化悲痛为力量,奋战六个月,誓与大岭盆比高低。于是,连队分成爆破、模型、回填、安全、后勤若干个小组,分工十分明确，大岭盆沸腾了。
陈恭华(湖北石首人)是连队仓库保管员,负责坎肩、手套、工作服等劳保物资的发放更换,出了名的“红管家”“铁公鸡”。
整天搬弄钢钎、石头,一双手套顶多用两天就大眼小窟窿,你找他换,眯着小眼睛看了又看,大眼瞪小眼,你急他不急。
炊事班长王天相跟陈恭华是老乡，又是无话不说的亲密战友,炊事班也很辛苦,一天三趟翻山越岭送饭送茶到工地,晚上做夜宵,要几套工作服在不在理?红管家不给,还出言不逊：“烧火佬要么子工作服。”
这下恼羞成怒的王天相操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大骂：“狗日的陈恭华,你跟不跟老子炊事班的战士发工作服,不发就把你的手剁了。”
“你敢、你敢,我把手伸过来你也不敢,你又没吃豹子胆,不剁的把王字倒过来,不,倒过来还是个王字,不剁的是一个圈圈一点。”陈恭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嗯!伸过来呀!有种的伸过来。”说完天相卷起衣袖,咬紧牙还把菜刀在磨石上光了几下。
恭华先生果真把手伸出说：“看见没有,黄皮肤,青筋脉,热血男儿死都不怕,还怕你这个烧火佬。”
炊事班的战士最忌讳别人喊烧火佬,一般爱称军长。
说时迟,那时快,王天相左手摁住陈恭华的手腕,右手操刀有力一划,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往下流,他还兴灾乐祸地说：“热血男儿流的血我以为是黑的呢?”
“哎哟,狗日的,你来真的……”陈恭华脸色苍白。天相知道大事不好,玩笑开的太过份,急忙跑到连部找卫生员要了一大捆纱布和消炎粉处理伤口。
大岭盆山不高,但远离村庄无路可行,打坑道的物资器材，全靠战士肩挑背扛走两公里山路，才到施工现场,年纪轻也不觉得累,别人扛一包水泥我扛俩包照样跑的快,施工机械设备一台搅拌机,几台风钻,推车、橇棍、铁铣都很原始,基本靠手工作业,手里一层层老茧,脱了又结,结了又脱,脚板里血泡黏连,痛疼难忍,战士都是钢铁汉,没有人叫苦,没有人喊累,你追我赶,热火朝天,全连实行三班倒,把对毛主席的爱，落实在行动上,灌注在实际工作中,以惊人的速度从两头对凿。
经过10个月的奋力拼搏，提前完成贯穿大岭盆的任务不在话下,师团首长常来现场视察指导工作,送来慰问品,无不鼓舞士气。新任指导员刘东利(福建人)有时还弄点高度白酒犒劳班排长。
1977年4月16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贯穿大岭盆仅有一墙之隔,双方都听见对方的机械轰鸣。“嘭”的一声,我和对面施工组的五班长隋德川.几乎同时抡镐掘开了一个大窟窿。顿时,欢呼声在坑道里响起,战友们像久违的亲人，紧紧抱在一起跳呀蹦呀,欢笑和泪水,喜悦和激情同在。
连长用他粗壮的双手把我和五班长搂抱着说：“我们胜利了,二班长,指挥唱首歌吧?”
“是!”大家屏住气,等待我的起音。
我是一个兵,
来自老百姓,
打倒日本狗强盗,
消灭了蒋匪军;
嘿、嘿、嘿,
枪杆握得紧,
眼眼看得清,
谁敢发动战争,
坚决把它消灭净。
歌声如雷吼,歌声如电闪,震得山摇地动。这是胜利的歌,团结的歌,希望之歌,歌声响彻云霄,久久地在大岭盆山回荡。(未完待续)
【审核人：陈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