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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静:新沟中学往事

  • 作者: 徐洁
  • 来源: 原创
  • 2020-07-19 18: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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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我心里,有一条河,安静、清幽而又神秘。它有个很土,却亲切的名字——黄家大沟。新沟中学便坐落在黄家大沟两岸,遂有河东河西两个校区。大沟不美,在我心里,却是灵动、诗意的。沟上有座石桥,不知是何年月建的,打我出生起,便就在那了。这石桥给中学平添了一抹沧桑,总觉得趴在每块青石板上,都能听到历史的回音:裹着小脚的女人走过,穿着草鞋的农人走过,达官贵人的官靴也走过……不知道黄家大沟流淌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它有多少故事,但我知道,我和新沟中学的故事,已在它心底封存……

      上学路上

      早先,我家与新沟中学的距离,步行不过一分钟,搬到镇上后,来回也不到十分钟,方便得很。可就因了这份方便,才让我更加疏懒,常常是踩着铃声进教室。

      清晨,我总是在母亲的催促声中,懒酥酥地睁眼。赖到最后一刻,方才慌乱起身,来不及梳头发,便随手捋一捋,背上书包冲出门,旋即一屁股坐上二哥的自行车后座,一路狂奔。有时,我还没坐定,他便骑了开去,我硬生生地坐到了地上,疼得哇哇叫,他却乐得哈哈笑。虽知他是恶作剧,因快迟到了,便无心恋战,忍着痛,撅起屁股小心地挪上去。土路颠簸,对于我的痛处,可谓雪上加霜,那股酸爽劲,至今不忘。

      我的上学路是轻松的,对于有些孩子来说却是另一番境地。他们住在十里以外的村庄里,天空还是墨色,便乘着星光出发了。晴天倒还好,雨雪天,车不能骑,穿着胶鞋在泥泞中艰难跋涉,到学校时,即便是腊月寒天,也会出一身汗。起雾的日子,每个人都顶着一头雾水进教室,见彼此白茫茫的头发,笑得灿烂。那些披星戴月赶在路上的孩子,大都成绩不错,许是比别人多些艰辛,便更懂得珍惜。

      河东河西

      河东是老校区,河西是新校区。

      河东主要是教师的宿舍、食堂、一个篮球场,还有几间年代久远的老教室。河东的教室虽破,于我却多几分欢喜。总觉得那些漏雨的老房子里藏着许多故事,使它多了份神秘韵致。那时我们的教室虽然是新校区,但每每一有空闲都会踏着石板桥,跨过黄家大沟,跑到老校区去转一圈。

      河东的小食堂,是为住得远的学生准备的。说是食堂,不过是在那蒸饭,而后取回教室吃。那时,常常是上午的课还未结束,食堂里的饭香就早早地飘到了我们的鼻子里。那一刻,便极羡慕住得远的孩子,可以用铁皮餐盒带饭。他们常带的菜有咸肉闷黄豆、咸鱼,香肠等。腊味配上米的清香,隔水一蒸,那香味绝对是销魂的。每回经过饭堂,眼瞅着端着饭盒的同学,不敢多瞟一眼,偷偷吞咽着口水,神色慌张地逃走,生怕让别人窥见我的馋相。

      有时实在忍不住了,便从口袋里掏出上学前跟母亲要的五毛钱,在桥上的小卖部,买上一块奶油蛋糕。浓郁的奶香,伴着蛋糕的细腻柔滑在唇齿间涤荡,那味道是无与伦比的。当年的奶油蛋糕,是最香甜的。如今,却再也吃不到那时的味道了。

      说起味道,不禁又让我想起河东那个有“味道”的地方了,老厕所。不是迫不得已,我是死活不愿进去的。白天里面都是黑魆魆的,瘆得慌,味道刺鼻不说,还生出过一些狐狸精之类的鬼怪故事。每次,我都是憋着一口气冲进去,再冲出来。出来后一边呼着气,一边抖动衣服,似乎要把那股浊气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都要抖落掉。

      相比河东,河西似乎就“阔绰”了许多。教室多是新修的,一栋洋气的楼房,夹杂着几排红砖瓦房。这楼房便显得鹤立鸡群,多少人盼着能在里面上课。我是幸运的,刚读初一,便有幸“入住”了。

      那时,每到了春天,我们的教室里都会有燕子在横梁下筑巢,我们上课,它们旁听。睁着绿豆大小的黑眼睛,东瞅瞅西瞅瞅。时而看窗外的风景,时而偷窥我们,时而用尖尖的喙啄自己身体。有时,忽而落下一根羽毛,我们的目光,便随着它飘来飘去。那会,只要与上课无关的事,都能引起我们百分之两百的关注。

      我们的教室后面是一大片油菜田,春暖花开的季节,满目的金黄漫出来,流进眼底。一次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我和闺蜜竟在早读时和班主任“商量”:“班里太吵了,我们能不能去花田读书!”没想到,他竟应允了。徜徉在油菜花间,呼吸着清晨的乡野气息,书本上的每一个字句都被我们读的响亮而神怡。

      河西还有座小石桥,夏日里有极浅的溪流,桥下阴凉,微风吹过,凉意便从脚趾间漫到心里。我和闺蜜常利用午睡时间,偷偷溜到桥洞底下乘凉。我们在那唱歌、玩水,有段时间迷上了笛子,便一人一把笛子,幻想着自己是江湖侠女,一箫一剑,杖走天涯。无奈,全然吹不出笛的悠扬,更吹不出箫的幽怨和苍凉,只吹出鸭叫般的声音。坚持了几日,自个儿都无法忍受这声音的折磨,便作罢。后来,我们对河岸的榆树又感了兴趣,说是榆钱饭美味,便动了心。榆树沿河生长,枝叶繁茂,有些落在水面。闺蜜胆大,便从桥底淌水走到河里去摘叶子。我们正等着品味榆树叶子的清甜哩,却被路过的校长看到,不等他喝斥,我们便早已飞奔向教室……

      昔日铃声

      当年校园里都还没有电子铃,通常都是人工打铃。那时,常打铃的是位女老师,清瘦、白净、寡言,留着耳道毛。我未曾见她笑过,亦未曾听她说过话。她似乎不代课,只负责打铃这件在我们看来庄严而又无比神圣的差事。每回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几分钟,早已饥肠辘辘的我们,便盼着她的出现。见她出现的那一刻,犹如见到了圣女,心中涌起无限的崇敬和感激之情。

      她轻飘飘地走到铃下,偶尔,许是来早了些,便立在那里,不去伸手,任铃铛的线,在风中飘荡,我的心亦跟着线飘来飘去,真想替她一把抓住,旋即摇动铃铛,发出最迷人,最销魂的声音……在我的心跟着铃绳飘了几十秒后,她终于伸出无比纤细而又美好的手,帅气而又利落地摇响那醉人的铃声。她在铃声中潇洒转身,似乎完成了一次江湖使命,头发随风舞动,依然是一脸的默然,甩下轻快的脚步声,绝尘而去……

      偶尔许是她有事,便由其他老师替她打铃。可动作、脚步皆不及她利落,神态亦无她那般逸尘,更无她的那股侠女气质。

      铃声响起,老师若能掐着点讲完,我们便箭一般地冲出去。若还有些内容未讲明白,弄得不香不臭,不过瘾,便对铃声罔若置闻,继续口若悬河。调皮胆大的学生,便开始敲笔盒、拍桌椅。我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抗议,可听他们闹出点动静,心里还是窃喜的。老师也太不易了,一方面本着职业操守,认真上好每节课,一方面还得顶着压力拖堂。如今想起当年那份趁火打劫地歪心思,真是惭愧极了。

      同桌的你

      同桌的你,别误会!这个“你”并非他,而是她。当年我对她的“痴情”程度,非同一般。第一次见到她——一个黑瘦的小丫头,一脸的灿烂,顿生了好感。有段时日,为了能和她多腻歪会,便接她上学。

      去她家的路很远,要经过一大片庄稼地和坟冢。我是最怕鬼的,正午时分,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我自个儿走在路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点风吹草动,便汗毛直竖。风过,蛙声、知了声、稻田的悉悉索索声以及夹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虫子声,让我的心乱到了极点。心里念叨着:菩萨保佑!即便如此害怕,仍坚持去接她,风雨无阻。

      一次大雨,我穿着二哥的外套,撑着一把比人还大的伞,将她送回家,随即转身,消失在雨幕里。后来,她和我说,当时她望着我的背影,竟生出一股心疼和担忧来。现在偶尔提起此事,我还打趣到:“当年,我若是男生,就没你老公什么事了!”电话两头,我们一起大笑……

      如今,我们在不同的城市生活,几年也见不了一面。前几年我们约着一起去爬黄山,见面后还是如从前般亲昵,平日里的内敛和沉稳,都丢在了成人的世界里。或许也正应了那句话:“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

      流金岁月

      从前流行一首歌,便如一阵风似的,从城镇吹到乡村,从田间吹到校园。城里街道上唱,乡间大喇叭唱,学校广播也唱。老人唱,年轻人唱,孩子也唱。赶时髦的人唱,过时的人依然唱。一首歌,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在播放,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会时时冲撞着你的耳膜,久了,便也都会唱了。这或许正是那个时代的魅力使然,亦或许正是我们依然怀念那些老歌的根源所在。

      那时,每每新出来一首歌,我们都会赶紧抄在笔记本上,课间围在一起哼唱。那时,全班乃至全校都在学那首歌。于是,人人都能信手拈来,歌词烂熟于心。郑智化的《星星点灯》、小虎队的《爱》、陈淑桦的《梦醒时分》、王杰的《英雄泪》……这每一首歌,都是那个时代校园的主题曲。当年唱着王杰的《英雄泪》,觉着自己饱经风霜,顿时便忧伤起来。当年,觉得忧郁的眼神更有魅力和内涵,于是努力作出那份模样,现在想来都觉得傻乎乎的。

      从前,我家有个最新款的的录音机,这可方便了我听歌学歌。遇到喜欢的,总是单曲循环,灯光下就着歌词,反复听,反复唱。如今的歌,词一句都记不住,从前的倒是张开就来。

      二哥有段时间特别迷郑智化,几乎买了他的所有专辑。每日关在小屋里,拉上窗帘,将录音机的音量,调到让他微醺的状态,一个人沉浸在那份悲情中,无法自拔。刚开始,我对郑智化略带哭腔的沙哑嗓音并不感冒,可听多了竟越来越喜欢。尤爱他的《生日快乐》和《烟花江畔》。

      二哥人长得好看,音色也不错,当年留着郭富城的发型,号称新沟第一美男。某一年的元旦晚会在电影院举办,他是主持人。外形俊朗的他,台风稳健,嗓音有磁性,歌声更是深情,可以说真是迷倒大一片,哈哈!

      九十年代的经典歌曲,一首接着一首,如今想起来,耳膜里还是那些歌。有时不经意的,它便从里面钻出来,跳到唇边。那个时代,是港台乐坛最鼎盛的时期,亦是最有烟火气的年代。满大街的“张学友”,“刘德华”。你走在路上,突然就会听到一句声嘶力竭的“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繁华如梦易消逝,皆是过往云烟,那些经典和过往,皆留在了流金岁月里……

      花火灿烂

      当年最开心最美好的记忆,莫过于元旦晚会。那天不用上课,还有一堆好吃的,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场狂欢。大伙把课桌挪到边上,围成一圈,中间的空地用来表演。

      节目开场,一般都是诗朗诵,而后便是一些流行歌曲,还有一些黄梅戏唱段:《女驸马》《天女散花》等。当年最轰动的表演,莫过于小虎队的《爱》。三个男同学,头发打着摩丝,穿着统一服装,边唱边舞,下面的人也跟着一起唱,气氛嘿翻天。那年月,几乎所有人都迷小虎队。如今提到经典组合,首先便会想起它。在我们心中,他们是无法超越的经典,是一代人共同的记忆。

      所有节目都结束后,便开始击鼓传花的游戏。击鼓的人背对观众,鼓声起,花传动。鼓声落,花在谁面前,谁就得表演。看似公平,实则有些窍门。击鼓的人和主持人,常暗度陈仓,若想让谁表演,便使个眼色。鼓声停,被算计的人便被推搡上去。班主任常常是被“算计”最多的对象。也唯有此时敢算计他,他并不生气,还笑得跟花似的。

      整场晚会结束后,大伙仍意犹未尽。带录音机的同学,走街串巷,一路放着歌回家。若还是不过瘾,便和几个玩得好的,将录音机提到江滩,将这份狂欢延续。风吹皱黄沙,吹皱波浪,却在少年的心底荡起浪花。江风刺骨,即使脸冻得通红,亦阻挡不了那份热情。我们奔跑在沙滩上,大声唱着,喊着。回声从浪花里传来,带着一份潮湿。身后落下一串串脚印,不知何时,这印迹竟悄悄落进了心底,时而如花火般闪现。

      盲 叔

      盲叔住在新沟中学旁边,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盲叔生下来就看不见,成日里都是一张笑脸。打我记事起,便没见他怒过。幼时,我到新沟中学玩时,便总能听到优美的琴音,母亲告诉我那是盲叔拉二胡呢。于是对新沟中学最初的记忆里,便是伴着盲叔的二胡声。

      盲叔的二胡水平,非同一般,当年各个戏班都请盲叔去伴奏。盲叔被一个人搀扶着走在路上,搀他的人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盲叔的脸却清晰如昨:圆脸,平和的微笑,脸颊露出一个又大又圆的酒窝。

      父亲当年也爱拉二胡,可与盲叔的水平相差甚远。父亲曾向他讨教,他依然是一脸的微笑。盲叔除了拉二胡,便是听收音机。他听收音机获悉国家大事,当年也听他说过:台湾,陈水扁……他议起政事,依然是一脸的平和。他的世界里似乎永远没有风浪。我倒有些羡慕盲叔了。

      盲叔和我父亲一般年纪,我搬到镇上后,很少见着他。偶尔见着,便是他在戏班拉着二胡。长大后,有太多事让我分心,对于盲叔的生活便没在意了。今年回老家,我提起了盲叔。大哥说:他一生未娶,仍住在老地方和老母亲相依为命。

      我便生了去看望他的冲动,顺着记忆,摸到他家附近。周遭变化太大,我不确定哪间屋子是他的,老远便听见了二胡声。我知道这便是了。我静静地听了会二胡。半晌,盲叔又打开了收音机……

      眼眶突然潮湿了,岁月似乎拿盲叔没什么办法。当我们所有人都被拖拽着往前奔跑时,唯有盲叔依然停留在旧时光里,过着从前的日子,拉着二胡,听着收音机……

      我在新沟中学并未读满,初二下学期便转到县城去了,虽缺席了一段时光,留下一段空白,可记忆和情感却是满的,甚至因了这份缺憾而倍感珍惜。那短暂却美好的时光,足以让我回味一辈子。那些故事,那些人,永远留在那段时光里……

      光阴荏苒,一晃告别新沟中学已经二十多年了,在人生的旅途上,不管走到哪里,不管遇见什么样的风景,每每回望来时路,眼前都会浮现出新沟中学那段最美的时光,且愈发清晰和明亮起来。

      今年回老家,我又去新沟中学转了转。河东的老房子还在,只是更破更烂了。墙角的一间,半边屋顶都没了,壁垒坍塌,杂草丛生。一扇窗户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梁下的鸟窝竟然都消失了,连它们也搬了家……

      河西的校区倒是新的,多功能会议厅,现代化的教室,标准化的操场和跑道,崭新的自行车棚……可我却听说这儿已招不到学生了,去年师生不足一百人。当年,它可是巢湖地区最大最好的乡镇中学,最多时,全校师生达到一千三百多名。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它终将完成它最后的使命,退出历史的舞台,沉寂于岁月的长河中,但那份记忆却会永远铭刻于我们的心底。

      人生很短,青春更是一去不复返。新沟中学,我们共有的记忆,我们共同的母校,今天我终于鼓足勇气用自己或轻浅或怅然的笔触,记录下那段属于我们的青葱岁月,不仅仅是为了回望和回想,也不仅仅是因了感念与感伤,更多的是在想,在岁月更替里,或许每一个过去,都昭示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升腾与崛起……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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