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品读《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蛩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错误》作者:郑愁予(台湾)

　　初读郑愁予这首诗，思绪一下子便被牵到了遥远的烟雨江南。提到江南，彷佛一切都和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有关，春雨如酒，柳如烟，布满了一怀烟雨朦胧般的愁绪。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的一阕《江南好》，引发了多少人对江南的情思?“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江南是游子心中永远的“小桥、流水、人家”温柔之乡。

　　想必在青山如黛，碧水如蓝的江南，所蕴育的女子，定是如水一般温婉清柔。“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都说女人如花，那么这个江南守望的女子像什么呢?应该是一朵在季节里守望的水莲花吧。

　　“江南忆，其忆是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江南的女子，是白居易笔下的醉芙蓉，是徐志摩笔下那一朵，“最是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恰如青石的街道向晚。”江南的春天来了，应该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满城飞絮碾轻尘的时光了。然而，这三月的芳菲，似乎和这个窗内如莲的女子无关。远方思念的人儿没有音讯，她心中感受不到东风、柳絮、繁花。李商隐一首《无题》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道出了她多少离愁，多少相思，只待到灯枯油尽方始休。

　　窗外的繁华与她无关，她的心是一座守望的空城，里面装满的只有无尽的离愁和相思，她苦苦等待着那个城中君王的归来。离愁就如那江南烟雨中，青石板的小巷，沐浴着黄昏落日的余晖，落寞地延伸向远方的天际。

　　戴望舒笔下，那个结着丁香般愁怨的姑娘，是不是也结着如她一般的忧伤?“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她关闭了她的心门，是因为她的城里住着一个身在远方的人。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我是过客。”离人回归的脚步没有响，“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一夜过来，不知道她又挑尽了多少灯花，在孤灯下思忆当年与离人来不及诉说的情话。她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守望城楼，石化成望夫石。也没有在枕前发尽千般愿：“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而是选择了静静守望。

　　窗外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是远方游子回归的跫音吗?一阵惊喜掠过心头，想拉开窗帘探望，然而，伸出的手又缩回，因为曾经多少次是“过尽千帆皆不是”，只落得“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萍洲。”

　　“佳人妆楼隅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望穿了秋水，也不见离人的踪影。“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到底是什么绊住了游子回归的脚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连动物、鸟禽都依恋故乡的温柔，游子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然而，男人自有男人的担当，男人自有男人的责任。男儿的担当当如夸父追日，男儿的责任当如大禹治水，男儿的气概当是气吞万里如虎。男儿如何能贪恋儿女的情长，女儿的温柔之乡?

　　那个哒哒的马蹄声，匆匆策马而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一声叹息，原来他不是归人，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躲在帘幕后那双期盼的双眸写满了失望，睫眉上沾满了点点珠泪，游子啊，你几时能归?

　　2013.5.9

【责任编辑：叼烟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