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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的笔

  • 作者: 豆子
  • 来源: 手机原创
  • 2020-07-22 11:2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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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雨天的笔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的雨水明显多了起来,有时是雷电交加的狂风暴雨,有时是赋有诗意的斜风细雨,有时又如春雨般的细微润物。今天的雨,淅淅沥沥的从中午开始已经下了三个多小时,薄薄的水雾把窗外的山和树都虚化在大光圈、长焦距的镜头中,眼前呈现出一片辽阔的空茫。

      我坐在桌前拿起笔,想起草上周构思的文章,可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到笔端,而是被窗外青色屋顶上滚动着的水珠子和滴沥的雨声所吸引。雨点落在瓦当上,敲打起来清脆悦耳,越听越有乐感,声音时慢时急,时高时低,时断时续,有时如金声玉振,有时又如珠落玉盘。一滴一滴的雨珠汇集成一线细流,从屋檐的青瓦上滑落下来,千丝万线,摇曳成一根根琴弦,拔动着我的思绪。

      记得小时候,每逢下雨,我和父亲就会站在门口,听雨也赏雨,看着雨顺着屋顶的瓦片滑落下来,汇集到院里的水口通过暗水道哗哗地流入水窑,父亲就会轻轻地说:“好雨啊!”然后便会点燃一支香烟边抽边观察着雨势,透过氲氤的烟雾,会看到父亲脸上舒畅的喜气。

      眼前的雨景,迷住了我手中欲行走的笔,和我欲落笔端的眼神。

      脑海里翻腾着的是前几天从微信群里看到老家干旱少雨的情景,从乡亲们聊天的话语中听出悲叹的语气,无奈又绝望,悲叹那些生长在梁峁沟壑正需要雨水来滋润的庄稼,青枝嫩叶全打了卷,发到群里的一张张图片上显示出恹恹若病耷拉着脑袋的糜谷,它们生命汁液将会被火热的太阳和干坼的黄土榨尽了。

      这雨,不知道老家下了没?

      雨仍在落着,频频打在了玻璃上,淡淡的乡愁在雨里飘零。我手中的笔不知何时在纸上画出了一幅潦草的祈雨画面:一群壮年男子抬着一只宰好的羊,用红绸布系成的花覆在羊身上,在披红挂绿“神汉”的引领下,吹着唢呐、放响鞭炮、边走边舞,踏起滚滚黄尘,到河对面山顶的龙王庙里祈雨。这是我小时候亲眼所见家乡天旱时村民祈雨的场面,他们赤脚踩着能煨熟山药蛋的黄土山道,为的是体现内心的一片虔诚。可,一天又一天,老天爷依旧满脸通红没一点儿反应。

      记得那年我正上小学,一个暑假都没下雨,村民们看着那辛辛苦苦耕耘了一个春天的土地,就会被大火球烤糊,这种焦急和心痛完全可以整垮庄稼汉的精神世界,他们一回又一回的上庙祈雨,祈祷着老天爷。我们这些小孩跟在后面看热闹,当时虽不理解大人的心情,可也是急盼能够下场雨,改变我们在烈日下玩耍都找不到一块好阴凉难耐。印象中赤裸的天空下没有一片儿云影,没有一丝儿风。那段时间每到夜幕降临时我就坐在院子里观察水平星是否有变化,《童话大王》里的蜜桃姐姐说“Y”形行星上端的两颗星处于水平位置就会有雨。

      黄土高原干旱缺雨的季节,鲁中平原的庄稼是感受不到的,平原的庄稼稍微缺水,就会有机井水泵抽水灌溉,在骄阳的照射下能听到玉米舒展筋骨拔节的声音;而黄土高原的庄稼每逢这时都是毫无力气地瘫卧在蓝天下,佝偻着身子,无奈地忍受着骄阳蒸烤;鲁中平原的雨多为丝雨绵绵,雾霭重重,滴滴答答的水珠滚落着,乡村的房子里能闻到特有的发霉的气息,木门开关旋转时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清脆,湿气浸泡的物件大多数都蒙上了一层绿苔,远比不上黄土高原那“咯叭叭”、“轰隆隆”的雷声从高原上空凛然滚过的气势和噗沙沙地摔下一层稀疏大雨点的豪迈。

      去年夏天我利用休假的时间,陪同几位艺术家回老家黄土高原采风,黄土高原的“老虎斑”山脉倍受艺术家的青睐,在我们回去的那几天,正逢干旱急需雨水的时候,一到中午时分玉米叶子已开始微卷了。

      在我们到家的第二天下午,从苍茫的黄土高原西北边上空,暴涨起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来,向村边滚滚推进着,广袤的土地以其浑厚与博大、焦渴与饥饿的胸怀,准备好迎接这场速来的挑战。家乡人常说:“白云雨多,黑云吓死老婆”,几声响雷过后,没有落下几滴雨,眼看着黑云向东南方向飘走,政府帮扶的工作人员采用了人工降雨,几颗催雨弹打上去,倾刻间在雷电交织的轰鸣中哗哗的铺天盖地而来,高原笼罩在偌大的雨幕中。

      时代的进步,人工降雨的威力取代了过去杀猪宰羊上庙祈雨的封建活动。

      那次的采风,与我同样尽兴的是各位艺术家,不停地感概那场雨为他们描绘黄土高原的笔端丰富了素材,文化学者朱老师笔下的雨:“太阳那灼热的烈焰被滚滚而来的乌云震慑,铆足了劲的雨再也憋不住了,如万箭齐发,似千枪共鸣,密密匝匝砸在了干坼的黄土地上。”油画学会王会长的布面油画中,山洪好像要从画面奔泻而下,几道惨白的闪电感觉要突破画面中的黑云迸射出来,疯狂情激的暴雨、咆哮狂颠的山洪,用饱蘸颜料的笔触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也仿佛能听到那山洪的轰隆声,看到水势汹涌的动感,从笔势中读出洪水的野蛮。

      王会长的这幅油画,挂在了我书房的正墙,每当我坐在桌前,抬头看到老家的山河村树的时候,我的情绪常常被她们主宰,我的魂灵又被她们牵回那承载着我童年梦想的那条河流。

      在小时候洪水过后,河里的积洼处存了的水变得清澈带有泥香,晌午时分,我们会趁着大人睡着偷着溜出来去河里耍水,时机不巧的时候会碰到有大姐姐们端着脸盆在河边洗衣裳,干旱了多半个夏日的高原女儿,她们也会趁这时机洗去多日积郁的尘垢,让干涸的肌肤饱受大自然的浸润。

      这时她们是坚决不让我们这些玩童下水,怕搅洪了那一汪清池,其实也是怕搅乱她们萌动的情思。忽地,不知从哪传来了小伙子那高亢悠扬的山曲儿声:

      羊肚子手巾哟

      三道道格蓝

      咱们见格面面容易

      哎呀拉话话难

      一个在那山上哟

      一个在那沟

      咱们拉不上那话话

      哎呀招一招的手

      大姐姐们也毫不回避,借歌抒情,直抒胸臆,唱:

      一对对绵羊

      并呀么并排排走

      哥哥能什么时候

      拉着那妹妹的手

      我们在一起边哄,一边往清水池扔石头击起一层层浪花,搅洪了池水也搅乱她们的情思。

      长大以后,我才真切的理解到家乡人以唱山曲更多时候是咏叹生活中的离苦、别绪、思念和期盼的情感,悠扬的旋律,明快的节奏,火辣辣的情思表达,在生活艰苦的年代依然有着慰藉人心的暖色,就像雨水战胜干旱的恶魔一样,哺育着这片土地。

      眼前的雨水把世界布置的幽冥昏暗,渐变清晰的窗外响起了潺潺的雨声,雨丝和帘子垂直地交织着,织出这样一个朦胧淡雅又多乡愁的下午,我的眼重新现出湿湿的绿野,低低的天空。

      听着一串串牵魂的山曲子,情愫在家乡的一阵遨游,击活了我停滞的笔尖,我顿时心花怒放,风生笔底,死文字仿佛活了起来,字句充满了青春活力,我的思绪如同黄土高原暴发的山洪奔泻笔端。

      凭窗望去,夜幕已降临,雨也看不分明,只是清晰的声音仍然持续,像乐谱上一个延长符号。

      雨声嘀答,寥落而美丽。在不经意的一瞬间,对雨幕的凝视,牵出了我丝丝缕缕的乡愁;在不经意的回顾里,笔端闪耀着如此耀眼的光辉,照亮了缠绵宁静的雨夜。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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