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瞥见了,洋槐、榆树、柳树,特别是靠近底部潮湿的树干、草丛之间,有许许多多形态各异小麦色蝉蜕。
一些像刚刚蜕去,依然附着水分赋予的特质;一些一捏便成了末;一些足勾处的须毛清晰可辨;一些附着着树皮、青草的色泽;一些蜕里、蜕外粘着泥浆、沙土。
一些狡黠的鸣蝉,藏匿在背光、阴凉与体色相近的矮处的树干、树枝中央,亢音高唱宛如天籁的曲调。
寻着声音偷偷摸去,未及侦测出大致所在,愈发稀疏、短促、警惕的叫声戛然而止。凭借着树色装伪忽唱忽停,若即若离,和人玩弄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待怒不可遏的某次转身,与触手可及的它四目相对伸出手时,唧——飞远了去。
憩息在高处的鸣蝉、金龟子、牵牛,阳光下,在樛曲的枝条上懒洋洋一路路排成直线,与原野中的生灵此唱彼和山鸣谷应。
为免于重蹈覆辙,轻轻脱下凉鞋,手心啐上一口唾沫搓捻片刻,抱上眼前一棵榆树轻手轻脚往上攀爬。却不知是触碰了无处不在的樛枝,还是误撞上蛰伏的机关,还未容调整好竹竿,原本懒洋洋的一群,噗、噗噗……便已有多半闻风散去。
悉悉嗦嗦忽大忽小风噪它无动于衷,蹑手蹑脚藏头藏尾偷袭反倒会鱼溃鸟散,你让人作何感想?
陡然间诡衔窃辔震耳发聩,倏忽间又鸦默雀静针落有声。随着行人、自行车、游戏对象举动抑扬顿挫周而复始。
粘上鸣蝉的手感,像极了把笋子虫一条腿穿上竹签,握住另一端搧“电风扇”。
冤家路窄的牵牛,至少在炮制出你死我活“牵牛杀”之前,愚自是不想与之纠缠。当眼前拉燃一棵钻牛弹,永远也都是不疾不徐一步三摇的做派。平头儿的哥多了去,又有几位敢自诩飞扬跋扈“平头儿哥”?
对于坚如磐石老谋深算金龟子而言,一切想象得出生擒活拿十八般武艺尽管使上;否则,请别捏上一根徒劳无益的痒痒挠挠了屁股挠脑袋,挠得浑身痒痒。
鸣蝉却是霄壤之别,一粘一个准。也不乏功亏一篑马失前蹄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手到擒来,紧盯上下一只,不紧不慢往回收拢竹竿,一通剧烈晃动过后,手感陡然变轻,撕心裂肺长长一声尖叫,撒下一团复仇的水雾,一阵眼花缭乱穿梭之后消失于了视线。
树上树下、河道岸边随鸣蝉的叫声、身影,快折腾到五桂桥已感觉一丝疲惫。想着还有几里路程,折身往观音桥方向赶去。
河里再不见一位小孩儿,河岸零零落落擦肩而过一两位路人、自行车,蝉鸣也大不如从前。远远望去,水天一色中,观音桥就像是斜嵌入夕阳中一座朦朦胧胧的天桥。
20190102于成都
【审核人: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