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2014年的除夕之夜
——写给深爱我的人
过了2014年的除夕之夜，我知道，我不是长了一岁，而是又老了一岁。我37岁了。过了初一，初二，初三……到了初七，我才恍然大悟，我年近四十，活了半辈子了，也就是一生的时光已用去一半了。剩下的，只有这些了，我怎么过，我茫然了……因为，逝去的时光里，我浪费的太多，太多，无力挽回一点点……我的青春，已被我挥霍得一干二净，忽然，来到了中年!远远的，我看见了，我的老年时光，在等着我，就在必经之路上，漫不经心，而又大权在握，势在必得……
在那些年轻的时光里，我对这个人世一无所知，愣得无边无际，却不自知。虽二十多了，也就小学四五年级的水平，也许，更小一些，但学前班的毕业证肯定是拿到了，上面贴着一张一寸免冠照片，我敢肯定，这个人就是我，大嘴巴，矮鼻梁，大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绝不会有错!我再愣，我还能认出我自己。绝不会有另外一个人长得这么像我，而且年纪一般大，服装还一样!这个我还不糊涂，清楚着呢!……
一个小孩子，竟然当起老师!……那么愣，愣死了!但现在，我还活着，在喘气，在这里一下一下敲着电脑，说明，我当初还没愣死，或许，那一口气若游丝的呼吸，在关键时刻，把我救了下来。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一口一口地，直到现在……
啊，那时，当我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为了手中的一点食物而撒谎隐藏时，就为人类的自私而感到惊讶——人小时候都是这样吗?只顾自己不顾别人，连一点情面都没有。幼稚的脸上布满诡诈和欺骗!没有任何人教，完全是无师自通。而且，那么强大，不能有一丝改变，对我保持高度的警惕，像在保卫自己的生命……大人们在一旁哈哈大笑，像看到美丽的风景，像看到一场精彩的演出……但我常常笑不起来，不自然，不开心。因为，我觉得，人这样不好。人若都这样，这个世界能有多好?这么小，就“立场坚定”，顶天立地，小小个头儿，如山峰般屹立。为了自己，随时能英勇地投入战斗，不惜一切代价。动用自己的智慧，像在调动一个武装好了的王牌军队……而我，到现在好像还不太明白，就要，恍然大悟!……
而大人和小孩子就不同，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言语和善，常常温情脉脉，都有一个亲昵的脸庞。我当时就想：这就是学校教育的结果。小孩子上完小学，再上初中、高中、大学，学了那么多的真善美，受了老师、爹娘那么多的管教，于是，就把一个个“恶习”丢下不要了，都成了好人——从“野兽”变成了“人”。所以，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哪!倒是自己，常常自私，感觉很对不起他们，这也需要改。向他们学习，不断地努力，直到和他们完全一样，有一颗善良的心……
那时，在我的心目中，坏人是这样的：像大灰狼一样面目狰狞，常常凶相毕露，龇牙咧嘴，露出的牙齿闪着匕首一样的寒光……而身边的同事，没有一个长成这样。都是羊。高大的羊，善良的羊，聪慧的羊，略有一点狡诈的羊……而且，几乎都是绵羊。都只知道吃草，从来不吃肉。周围都长着草啊，一丛丛，碧绿碧绿的，从脚下，挨挨挤挤地伸向远方，没个尽头。这里，多像一个辽阔的草原，无边无际，碧绿的海洋……他们一会儿办公，一会儿就低下头吃几口鲜嫩的野草，啊，味道好极了!但我觉得自己不是羊，就是不像，咋看咋不像。总觉得羊太温顺，软绵绵的，一点气魄都没有，也没有骨头。我觉得，自己挺像一只狗的，不过不是纯种狼狗，一只草狗。遇到坏人时，决不能像羊那样只知道咩咩地叫，应该露出牙齿，竖起耳朵，伏在地上，机灵地吠起来，发出警报，让一只只羊都放下手中的工作，仔细打量周围，随时准备逃逸……
所以，如果有的姑娘爱上我这样的人，可想而知，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所有的机会总是被奇妙的截断，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和不详。当机会开始起飞时，我还未察觉，许多只眼睛已经紧紧盯住它，开始空中拦截。他们的命中率非常高，每一次都成功了，精确得像是飞毛腿导弹，或者什么爱国者导弹，无声无息开始，无声无息结束。就在我的身边啊，战斗随时“打响”，如火如荼，激烈异常!有的人仿佛自备了灵敏的雷达，装在他们的内衣里，不露痕迹。或者，他们的体内，就有灵敏的雷达，几米，几十米，几百米……都在控制范围之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蛛丝马迹，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和思索，从不马虎，从不草率，从不懒惰!严密、团结、蒸蒸日上，像是一个组织，一个系统，一个团契!每一个人都在指挥，每一个人都乐于服从，不拘小节。为着一个共同的伟大的目标，精诚合作，亲密和谐，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因为这，远远比他们的工作更为重要，总是兴致勃勃，津津有味，总是毫不留情，总是，不告诉我。
所以，所以啊，可怜的我， 总是一无所获!——一只被拴住脖子的小狗能得到什么呢?一块骨头都没有!偶尔有一点残羹剩饭泼到地上，我就吠吠吠吠地扑过去，吃啊，舔啊，闻啊，享用得自由自在，乐得无人打扰。而且，没有引来一只别的什么狗来搅和——它们或许都已吃饱了，不稀罕这一点儿，犯不着——这一顿美餐，就这样，被我独吞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可怜她们，那些，曾经爱过我的姑娘们，太难为她们了!……谁知道，为什么她们就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整天像睡不醒似的，不知道现实在哪里!对大大小小的阴谋没有任何抵抗力和免疫力，而且，根本就不知道躲避和害怕，当作世间仅存的美好，常常，不知羞耻地张开怀抱，欢欢喜喜地凑上去，迎接、拥抱!糊涂得没完没了!完全忽略了酒里面的药，饭里面的唾液，和开水里的饮料……
我像一个足球，被踢来踢去。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足球赛，而我只有一个，在一只只强健或者美丽的脚的旁边，不停地跑来跑去，屁颠屁颠地，在青青的草坪上……
胜负与我无关!
我连裁判的哨声都听不到。
失去的，总是太多太多，而得到的，像是一丝棉絮，放在手掌心，楚楚可怜!只能很小心地喘气，否则，它，一下就不见了……云朵一样飞走!
曾有一次，我难过得实在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在酒场上。啊啊啊啊啊地哭，痛痛快快地哭，忘掉一切地哭!已憋了好几年了，再憋下去，直接就爆炸!所以，就像一个居住多年的囚徒，对着监狱的大门哭，好像哭着哭着，就活过来了……一桌的人都在一旁继续吃喝，一边，不动声色地欣赏着：既不想安慰，也不想加剧，听之任之!
哭了好长时间……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觉得面目肿胀，就看了一下镜子，吓了一跳：我认不出自己来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我还以为闹鬼呢!又以为一个歹徒昨夜偷偷闯进了我的房间，现在，对我凶相毕露!原来，这张脸已哭得变了形，像发生了一起车祸，又像整容严重失败，整个在泪水中已浸泡好几天了!……
我低着头，遮遮掩掩地走出宿舍，但还是被同事撞见了，他说：唉，都没个人样了!
……在一个人的历史中，这件事，总是非常新鲜地摆放，保存着，干干净净，完完整整。不会有任何的遗忘和改变。
因为我从来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过，以后，也不会有了……
生活就是这样，你必须在其中活着，不能脱离而存在。所以，我还是庆幸，毕竟，我还是没有死掉，我，活了下来——我幸亏，我没有想不开!
这也是人过的日子。
人间的残酷和残忍可以在此找到证据。谁也不能残酷或者残忍地把这一切抹煞而去，然后再咋咋呼呼地说：去!去!去!一边儿玩去……这样的事情，谁相信呢?开什么玩笑?像开车一样!考驾照了吗?下次肯定就出事!啧啧啧，欺诈性太强了，像练迷踪拳一样，你啊你，真能唬人!什么学校毕业的?一说话，就吓死个人!我保你，一辈子都毕不了业，永远在你的小板凳上蹲着!……
唉，唉，对此，我也唉声叹气，还是，随他去了吧!
这以后的许多年，我一直在长。长的不是个头，长的是见识和记性。皮肤上和心头上的伤疤挨挨挤挤，重重叠叠，乱得没个样!新的，旧的，花的，千姿百态，生机盎然!不过，骨头没有散架，像是里面都安放着一根根钢筋，像是血液里有奇妙的胶水。
一直到现在。
不知我，长大了没有?
有时，我就在想：可是，可是，我还是没有学坏!就是学不来!我总觉得，人还是善良一些好，若活着的几乎都是坏人，那这个世界早就不存在。有一句话说的好!——“好人是这个世界的灵魂!” 我深表赞同，不觉得意外!
2014年的日子，还在一天天的流失，那么从容，自在，从不加速，也从不放慢一秒的速度!……
我还要好好地活着，忘掉仇怨，珍视情义，善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我深爱的人，也为了早年的梦想，那永远吸引着我的，梦中的思想和辽阔!……
2014-5-29
下午
【审核人：陈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