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访

　　“我村怎么会有人上访？”村支书苟书记接到镇朱书记打来的电话，惊讶半晌，怎么也不相信。“快派人来接回去……我说你这书记怎么搞的哟！”朱书记明显有也不高兴了，说完就啪的挂了电话。
　　
　　上访的人叫方成，夫妇俩这几年一直在外打工没回来过，据保守估计有五六十万的存款。这次回来，紫金村没有人知道，上访更没有人知道。原来，“五·一”方成妻舅结婚，住在县城的宾馆，压根儿不想回村子，不知听谁说方寒借他的老房倒塌领了救灾款，到民政局一问，果然被冒领五万的救济款，“黄狗吃肉，白狗当差”，他好不气恼！
　　
　　说起方寒，紫金村人没有不摇头的。公婆都好喝懒做，两个孩子读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紫金村就一人分了几分旱地，再就是把山林分给村民经营。紫金村耕地本来不多，还是“大办钢铁”和“农业学大赛”那时期毁林开恳出来的，土地贫瘠荫蔽，收成不好，基本是广种薄收。方寒才懒得侍弄，就打起山林的注意：把百十亩山林卖给县六合木材厂，收入一万多。不到一个月，山林一扫而光，连锄头把也没了，“吃绝子孙饭”，有人暗地里骂他。
　　
　　退耕还林，让紫金村人尝到了甜头，植树造林的热情空前高涨，可方寒不为所动。幸亏他有个哥哥在林业局当局长，就免费拨给他一些树苗，要他种上。可他游手好闲惯了，公婆俩在山上挖了几个坑栽了几棵树，就不干了，树苗都晒干做柴火了。看到别人一年能领几千块的补贴，他又去找局长哥哥了，大谈造林的认识，希望再次拨给树苗。方局长知道靠他公婆俩要完成那片山的造林，只怕比登天还难。不过，方局长有的是办法。植树节前夕，方局长在全县的林业系统做了“认栽一棵树，绿化我家乡”的动员报告，首选就是紫金村方寒的那面山。于是，树苗又运来了，植树人来了，一干几天，那面山就绿化了。植树人的吃喝，由林业局拨款，由村委会派人侍候。不久，方寒就申报了退耕还林项目，县里来人测量，百十亩就变成了两百多亩，拨款两万多元，方寒也成了紫金村的造林大户，全县有名，还上了市报，方局长也被评为省级“植树造林模范”。不仅如此，每年还拨给育林化肥一卡车。方寒才懒得施肥，要靠这山林来钱，不知要到哪个牛年马月。他眼珠儿一转，主意就来。把化肥运到外面全卖了，又是几万元的进账，乐得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下来年，他干脆不让化肥进村，直接下在农资专卖店，不费丝毫力气不操半点儿心，不用担心人家眼红，还不给局长哥哥惹麻烦。
　　
　　这样，方寒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了。猴年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让山区小县遭受了特大洪涝灾害，省电视台来人了，中央电视台来人了，各种救灾款项下来了。方寒又活跃起来了，有棵大树好乘凉，又去县里找局长哥哥哥了。“我家的偏屋垮了，给弄几个钱花花。”方局长回家一看，不过被雨淋洗出了一个豁口，补不了几个钱，就叫方寒别四处瞎嚷嚷跑空路。“国家的钱，不要白不要！”方寒还在嘀咕，心里有些不悦，也有些不心甘。回城时，方局长看见路边方成的老屋被雨水冲倒了一半，心中就有数了。
　　
　　第三天，村委会成员被请到了县城，在鹦鹉酒楼大吃大喝一顿，临走时每人还发了一包四十的蓝楼香烟。第四天，民政局来人了，在村干部的安排下，方寒在破屋前照了相，上交了申请报告，村委会盖章了，镇民政办盖章了，很快，五万元的救济款来了。皆大欢喜，亲不亲，乡里人，朝中无人莫做官，厨房无人莫去钻，村干部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不料，谁走路了风声，方成上访了。苟书记气急败坏，怕方局长怪罪下来，在路上就好言抚慰方成，许诺以后年年给他们一家四口办低保。也不错，一年就有几千快，还是长久的利益，再说，自己急着回去，也没时间讨要公道，即使追回了救济款，也得罪乡邻，还会得罪方局长，山不转路转，说不定有朝一日，有时要麻烦方局长呢，方成也就没话说了。
　　
　　方成走了，紫金村民并不知晓这风波，紫金村还是往日的一片宁静。这年，紫金村的低保户有腰缠五六十万的方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