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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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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9-06 19: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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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每次回到老家,总要去看看那间老屋,用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上一堆照片,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翻看。老屋修建的时间是什么时间我不清楚,距今有多少年历史我当然也不清楚,反正现在应该算是老家寨子里最古老的建筑了。

      老屋的右面是堂屋,与我的老伯家共用。堂屋还算宽敞,上面直顶房盖。堂屋后面是一格不足五平方米的小屋,里面用泥土打造了一个土灶火。土灶相接的墙壁被柴火熏上厚厚的一层黑锅巴,印证那段时光的勤劳与艰辛。堂屋除安置“天地君亲之位”外,还摆放两副大小不一的石磨子。大副的磨子用来推包谷面,小副的磨子推用来推磨豆浆。

      那时家里收入主要靠做豆腐干生意。做豆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很多的工艺流程。先要把黄豆晒干,把黄豆用水发酵,通过石磨撵压成粉沫豆浆,柴火烧沸,用木制摇架沙布过滤倒入柴火上的大铁锅内,渚沸,小火,用酸汤点后用木箱压制,待压干水后用刀切成一块块豆腐,最后用材火慢慢烤黄成豆腐干。每到赶集市的头一天,父亲母亲必须在凌晨4时左右起床,点燃煤油灯,叫醒我们,在堂屋里开始推磨豆浆。最辛苦的当然是父亲和母亲。父亲要做两样重活,一是上山砍柴,二是挑水。吹柴的山路远,一天只能砍一背架。因为没有自来水,父亲得去寨子前面河沟里挑,有时河沟干涸了,就要到离老家约三里路远的小水洞里挑,一个来回需要将近一个小时。母亲做的是细活,过滤豆渣,送材加火,添豆子,点酸汤,烤豆腐,在堂屋里忙过不停。好在那时特别走运,豆腐生意还可以维持日常开销,过滤后的豆渣每年要喂出一发猪仔,年底都要有三两头猪出售,收入全部用于我们上学读书。

      老屋的顶面,刚修建的时候是用谷草盖的,不知何年才将草棚去掉,盖上了比谷草更坚硬的石板。那时,石板房是最好的房子了。但因时间长了,很多石板都出现破裂现象。每逢雨水季度来临前,父亲要先对屋顶的石板进行维修,否则就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农活特别忙的时候,尤其在深夜里,来不及更换破损的石板,春雨突然就急匆匆来了,母亲就会点着煤油灯,拿着洗脸洗脚木盆和一些土锅爬楼去接水,等天亮时候,各种盆和锅里盛满了水,我们一一的抬着从楼上的石窗里倒下来,然后又继续接上,直到雨住后,父亲爬上屋顶把浸水的石板更换了,又维持度过了一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直到大哥师范毕业上班后,用积蓄的工资将破损不堪的石板更换成一块块四四方方的水泥板,将老屋的顶面再次升级,才终于过上十几年房屋不漏雨的生活。

      老屋的地面是原始的泥土,凸凹不平。每天早晨必须打扫,每次扫地都会有一大撮箕垃圾。但这种泥巴地面,到了夏天,仿佛从泥土里透出一股凉风,让家里特别凉快。房屋的中部采用木棒和竹条铺垫,用作堆放庄稼和杂物,还可以铺上两张床,远方亲戚来的时候,我们就得上楼睡觉,腾出楼下的床让客人休息。

      老屋除了一格堂屋与我的老伯家共用外,剩下就只有四格,一格火房,一格奶奶居住。至今我仍然记得,奶奶的那格小屋非常简单,一张床,一张简易木桌子,一个简陋的碗柜,两个土火灶,两张板凳。床是用两张长凳摆在两边,中间用木板铺钉的。床上吊挂着一笼灰白色的蚊帐。蚊帐两旁被煤油灯烧破了几个洞后,用白色纱布缝制的。床的面前,用泥巴粘制了一个土火台,几乎与床沿一样高。与窗户相对的一壁,还有一个土火台,除了可以浇水做饭外,火灶四面可以摆放锅碗等餐具。这格小屋最漂亮的是窗户,窗框和窗棂均是木料制成的,一格格大小不一且成规格的小窗口十分精致。奶奶是一位佛教信徒,一直吃素,吃饭不得不与我们分开。在她的桌箱里,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十几本破损的经书,我还记得其中一本叫《血盆经》,是倡导报答母爱母恩的经书。奶奶常常在晚饭后,就让我在煤油灯下教她念经书。我指着经书上的那一个一个粗大的毛笔字,领着奶奶一句一句地念,声音从窗户飘向夜空,让寂静的夜更加寂静,让虔诚的夜更加虔诚。奶奶的心是虔诚的,她以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精神的支托。奶奶走后,那格小屋先后成了大哥二哥和我的婚后住房。

      老屋是一个好地方,因为它就在寨子公社的旁边。公社的房子是长长的一间土墙房,位于寨子的正中间,我记事起它已转给个人所有。公社房屋前面是块很宽的院坝,现已分给了个人。据母亲讲,以前大集体时,全队的人在一起劳动,凭劳动工分分配物资和食物。所有的人都在公社聚餐,公社是最热闹最有人气的地方。所以老屋在公社的旁边,是村里人最羡慕的。如同乡镇政府旁边的住户一样,沾着官家的气息。从那间老屋走出来的我,一直在政府部门上班,二十余年与官场相隔仅一尺之远,冥冥之中似乎也与老屋所处的地方有着密切的关联。就连文化站下村宣传放电影,那张神秘的黑框白底的荧幕就悬挂在老屋的一面墙壁上,多少也给我们带来文化的气息和自豪。

      小时候,我常常在老屋的后门处偷着看书。为什么偷着看?是因为那些书不是课本“正规书”,是古龙或金庸或梁羽生,是因为家务事多,只有偷着才得以看完自己喜欢的书。人为什么会沉迷于童年?或者说童年的生活很有趣,是因为童年充满着梦想和好奇,充满着沉迷与有趣。那时天黑之前是最忙的时光,要将院坝暴晒的农作物收回家里,要把放出来的一群鸡赶回鸡圈,要把煤油灯里的油渗满,要把火上的甑子抬下来,特别圈舍里的那几头牲畜,一到天黑就对着圈门发出饥饿的嘶叫。那些杂事仅靠父亲和母亲的一双手是不能完成的。所以父亲总是大声地叫我的名字,听不到我的回音后,父亲就围绕着老屋找我,直到在老屋后门把我揪出来,把古龙或金庸或梁羽生摔在地上,有时撕成碎片。

      老屋最亮的时候是安装照明电的时候。供电所刚把主电线接到老屋的堂屋前壁安装了电表,二哥就急忙买来花线(电线),顺着老屋墙壁与楼板相接的地方固定,每格房间的正中间安装一颗灯泡,每颗灯泡安装一个拉线盒开关。拉线盒开关钉在木柱上,我们时不时都要拉上一回,感觉这是世界上最稀奇的事。通电的那个晚上,全寨子瞬间灯火通明,即使十五瓦的灯泡也能发出极亮丽刺眼的光线。后来不久,黑白和彩色电视机先后走进了老屋,洗衣机、电饭锅、手机等纷纷走进了老屋,老屋彻底摆脱昏暗而寂静的世界。老屋亮了,我们的世界和生活也亮了。

      前几年,政府补贴个人建房,让农村房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老屋前面的一片田地开发出一条大街,村民们先后陆继在大街的两旁新建一栋栋漂亮的住房。大哥与二哥也在那里修建了二层的楼房,父亲和母亲一道彻底搬出老屋到新楼居住。老屋从此空了,像一片安静的夜,像一幅安静的图,让我常常情不自禁去拍照,去观赏,去回味。

      上周,我又去看了老屋。老屋的后门,也是我小时常常偷着看小说的地方,长满了细长葳蕤的杂草,几乎与窗台一样高。里面墙壁粉糊的石灰已起壳脱落,楼板的木棒和竹条已摇摇欲坠。前墙壁木板的表面灰暗潮湿,一道道皱纹里透出岁月的沧桑。在院坝的一角,立着一块石磨,那曾锋利的石牙早已被岁月磨平。老屋虽然已成危房,但屋顶的脊梁仍然坚实硬朗,横架着支撑整栋房屋的命运,像父亲母亲一样支撑着我们的生命。

      我有几次动了拆除老屋的念头。刚开始,父亲母亲都有一点反对,希望我们维修后让他们再搬去里面居住。但时间长了,他们的这种想法渐渐淡了,因为我们是不会再让两位老人回去居住的。

      为了安全,拆除老屋是必须的,是迟早的。而老屋于我的那般记忆和情结是拆不除的,是难舍的,是永恒的。

      (编辑:黔州)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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